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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住匠心去匠氣
最近讀畢飛宇的《小說課》。其間,畢飛宇談到了一個關(guān)于“匠心”和“匠氣”的問題。
有些人和畢飛宇聊小說,認為“寫小說要天然,不要用太多的心思,否則就有人為的痕跡了?!倍咃w宇覺得“你寫的時候用心了,小說是天然的,你寫的時候浮皮潦草,小說反而會失去它的自然性?!薄皩懶≌f一定得有‘匠心’,所謂‘匠心獨運’就是這個意思。我們需要注意的也許只有一點,別讓‘匠心’散發(fā)出‘匠氣’?!?/p>
“匠心”與“匠氣”一字之別,卻代表了不同的層次境界。二者都有“匠”字,說明都是對文章用心設(shè)計、踏實認真的“手藝人”,差就差在“心”和“氣”上了。一個是用心后的靈動與精巧,一個是過度雕琢后的呆板與流俗,力道和創(chuàng)意的差異導(dǎo)致了美感和智趣的差距。
《聊齋志異》中的《促織》是一部很經(jīng)典的短篇小說。在千余字的篇幅里,蒲松齡講述了一個跌宕起伏的傳奇故事,情節(jié)曲折離奇,構(gòu)思極為精妙,甚至在畢飛宇眼中堪稱“一部偉大的史詩”。主人公成名和妻子得知自己的兒子跳井自殺時,蒲松齡只寫下十六個字“夫妻向隅,茅舍無煙,相對默然,不復(fù)聊賴?!薄跋蛴纭薄盁o煙”“默然”簡約的幾筆,失子之痛已躍然紙上。這是中國小說的傳統(tǒng),如同中國畫的審美傳統(tǒng)一樣,其“匠心”已化于無形,正所謂“大白若辱,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相反,一篇匠氣過重的文字,常常滲透出用力過猛的刻意與陷入程式化的俗套,令人不忍卒讀。
去年楊絳先生去世,很多人追緬懷念。喜歡她的文章,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楊絳先生文字樸素自然,平白如話,直陳生活點滴,幾乎看不到任何修飾,可是讀來卻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動。
在日常的編輯工作中,我們經(jīng)常會收到一些文辭華麗的雕琢之作。讀來每每嘆息不已,嘆其以文害意不說,更可嘆作者花這么大的功夫卻在舍本逐末,實在是陷入了認識上的一個巨大誤區(qū)。磨練靈動與巧思,拂去刻板與陳氣,這才是真正領(lǐng)悟了“匠”的本意。
編輯:李敏杰
關(guān)鍵詞:匠心 匠氣 守住 飛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