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情結

　　對于崇尚巴洛克藝術的人來說，魯本斯無疑是那個時代的傳奇。幾年前，安特衛(wèi)普皇家美術博物館特意開展了一場關于魯本斯的專項課題研究。館長保羅·胡維納博士在《魯本斯的佛蘭德斯傳統(tǒng)》一文中指出：“魯本斯在意大利時期所形成的跨國界絕妙風格是由以下兩者組成的：作為優(yōu)秀的低地藝術家所認識到的自身優(yōu)勢，以及對意大利文藝復興的深刻洞察。由此，魯本斯對于歐洲巴洛克藝術的貢獻無人能及。”

　　在魯本斯時代之前，巴洛克藝術一直被古典主義畫家認為是非正式畫稿、草圖，是一種墮落瓦解的藝術。巴洛克藝術最早產生于意大利，與反宗教改革有關?？梢哉f，巴洛克藝術雖不是宗教發(fā)明的，但它是為教會服務的。

　　魯本斯的出現(xiàn)，逐漸改變了巴洛克藝術在美術領域的地位。他無盡的想象力和火熱的激情，真正打動了欣賞者，巴洛克藝術在魯本斯時代得到了極大的發(fā)展，其后也出現(xiàn)了一大批的追隨者。

　　如果簡單地把魯本斯介紹成“巴洛克藝術的代表人物”，并沒有體現(xiàn)出魯本斯的巨大貢獻，更是一定程度上埋沒了魯本斯的一系列功績。畢竟，魯本斯是在用自己的體會和經(jīng)歷，去創(chuàng)造一種“新的藝術”，他不屬于誰，他是新天地的開創(chuàng)者。

　　在魯本斯走向輝煌的過程中，意大利畫風對他的影響至關重要，甚至從他去意大利之前的學生時代就已經(jīng)開始了。奧托·范費恩是魯本斯的老師，也是當年安特衛(wèi)普著名的王室宮廷畫家，有著深厚的人文主義背景。正是范費恩教導魯本斯，油畫藝術不僅僅靠專業(yè)知識和閉門習作，更需要深諳藝術理論與人文經(jīng)典，包括古希臘、古羅馬時期的文學藝術作品，以及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大師們的杰作。范費恩的言傳身教的確對他的學生產生了重要的影響。魯本斯如饑似渴地吸收意大利文藝復興的精華，熟讀經(jīng)典，并發(fā)展出了一套屬于自己的風格。

　　當然，作為17世紀巴洛克藝術乃至整個西歐繪畫界的代表畫家，魯本斯的藝術風格不僅受到意大利的影響，故鄉(xiāng)佛蘭德斯的藝術養(yǎng)料對他的滋養(yǎng)也十分重要。

　　從中世紀起，佛蘭德斯就是“高品質”的代名詞，特別在音樂和藝術等奢侈品方面尤為如此。那時起，佛蘭德斯的藝術品就大量出口，到15世紀勃艮第時代達到無可匹敵的高峰。

　　魯本斯顯然沒有辜負這片藝術的沃土。有學者在評論魯本斯的風景畫時這樣描述：“他在風景畫里常常寄托著對故鄉(xiāng)佛蘭德斯的思念，盡管他漂泊于世界各地，無限輝煌，但那片對故土難以割舍的情懷從未泯滅。”

　　身為佛蘭德斯的孩子，魯本斯的畫筆不會撒謊。魯本斯復興了佛蘭德斯的藝術，佛蘭德斯的藝術傳統(tǒng)和血脈也成就了魯本斯。或許，正因為心懷世界而不忘故土，兼容并蓄而不丟失自我，魯本斯才得以創(chuàng)造出有別于當年藝術高地意大利的獨特的西歐巴洛克風格。在安特衛(wèi)普圣母大教堂中，魯本斯的兩幅著名的祭壇畫——《上十字架》和《下十字架》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他的畫面變得薄而透明，而這正是歐洲北方畫派大師所擅長的。

　　完美融合

　　“作畫只是我的業(yè)余愛好，我的工作是外交大使。”魯本斯曾開玩笑地說。但事實上，魯本斯將這個愛好很好地融入了工作中。

　　魯本斯曾以外交使節(jié)的身份先后出訪法國、英國、荷蘭和西班牙等國，從事改善佛蘭德斯處境的外交活動。在繁忙的外交工作期間，他時刻不忘作畫，只要有空暇時間，便拿起筆來畫個不停。有時在給上層人物畫肖像時，一面畫像，還同時兼談外事工作，如他給英王特使白金漢公爵和英王查理一世畫像時就是這樣。

　　1622年，他奉命出使法國，在巴黎為法國皇太后瑪麗·達·美弟奇創(chuàng)作了大型組畫《瑪麗·達·美弟奇生平》用來裝飾盧森堡宮，魯本斯一共畫了21幅。

　　除了事業(yè)上所取得的非凡成就外，魯本斯的生活同樣美滿。他結過兩次婚，第一任妻子是安特衛(wèi)普著名法律學家的女兒伊莎貝拉·布蘭特。伊莎貝拉年輕貌美、富有魅力，讓魯本斯一見鐘情。他們結婚后過著十分幸福的生活，并育有3個孩子。

　　與此同時，婚姻生活幸福的魯本斯進入了創(chuàng)作的高峰時期，也是他的獨特藝術風格形成的時期。

　　這個時期，魯本斯和他的學生創(chuàng)作了大量作品。這個階段的一些作品也已經(jīng)流露出他的獨有畫風——基本上放棄了對古典主義的崇尚，并顯示出了巴洛克藝術風格。

　　不幸的是，魯本斯49歲時，伊莎貝拉去世。經(jīng)歷喪妻之痛的他，只能用繁忙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4年后，53歲的魯本斯又娶了16歲的海倫娜·芙爾曼為妻，育有5個孩子，白頭到老。海倫娜是他朋友的小女兒，也是他前妻的侄女。同時，海倫娜也成為多幅魯本斯晚期作品中的模特兒。

　　著名畫作《小皮裘》畫的便是海倫娜（當時約是24歲），裸身半裹黑裘，以皮毛的烏亮輕軟襯托玉體的嬌艷健美，可謂極盡繪畫之能事。魯本斯對這位為他暮年帶來青春活力的嬌妻的一片摯愛深情，盡在畫中人側身回眸的含情一顧中。

　　可以說，在藝術史上，魯本斯也許是為數(shù)不多的一生都過得幸福順利的畫家。而這種優(yōu)越而舒暢的生活環(huán)境使魯本斯形成了樂觀、熱情、浪漫的生活態(tài)度，也從一定意義上造就了其自如灑脫、動感奔放的藝術風格。

　　1633年，魯本斯退出政界，回到畫室，專心從事藝術創(chuàng)作。1640年5月30日，這位佛蘭德斯最杰出的藝術大師的心臟停止了跳動，終年63歲，為人類藝術寶庫貢獻了3000余幅藝術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