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5日，國家主席習近平致電約瑟夫·拜登，祝賀他當選美國總統(tǒng)。那么，未來美國對華政策將會有哪些變化？

筆者認為，還得從短期和中長期兩個視角來看。

短期看，美對華強硬的態(tài)度不會有太大的改變，包括部分高科技出口對中國實行嚴格限制，在南海、東海、臺灣海峽挑戰(zhàn)中國的維權努力，在香港、新疆、人權問題上施加壓力。

為什么是這樣？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國國內政治決定的：首先，美國各種勢力在對華政策強硬問題上高度一致。其中一個表現就是國會最近高票和全票通過的幾個涉華議案。其次，美國民眾對中國的看法不斷惡化。此外，總統(tǒng)大選中，為了競選需要，拜登也在中國問題上說了一些狠話。在這樣一個背景下，短期內，拜登政府即使想改善關系也很難做到。

盡管仍會保持對華強硬，但拜登政府在做法上與特朗普政府還將會有明顯區(qū)別，一是不大可能延續(xù)大選前特朗普執(zhí)政后期為了扭轉國內選情采取的一系列極具挑釁性的做法。比如說派飛機從臺灣上空飛過。拜登上臺以后，很可能不會延續(xù)這些做法，因為一是太危險了，二是與中國為敵，最終也會嚴重傷害美國利益。

不僅如此，拜登上臺后，雙方在一些方面的對話可能會開啟，比如討論應對疫情合作問題，維護兩國經貿關系問題，推動世界經濟早日恢復問題等。雙方還有可能在推動國際抗擊疫情方面進行一些合作。

從中長期來看，拜登政府的對外戰(zhàn)略將決定其對華政策的走向。拜登政府的對外戰(zhàn)略很可能回到“二戰(zhàn)”后到特朗普上臺前歷屆美國政府長期堅持的對外戰(zhàn)略，那就是通過國際合作以最低成本維護國際秩序來維護美國的利益。

要想最低成本維護國際秩序就要跟別的國家合作，包括跟中國合作。中國是國際秩序的利益攸關者，把中國的資源用好來維護國際秩序是美國最佳選擇，與中國對抗只會大量消耗美國的資源和提升維護國際秩序的成本，甚至走向戰(zhàn)爭。

拜登對外政策會更加理性，所謂理性就是根據利益最大化的原則行事。拜登政府的對外政策也會更具有確定性，會更加重視通過國際合作應對全球治理的挑戰(zhàn)，包括應對新冠肺炎疫情、推動人權、扭轉氣候變暖、市場準入、制止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擴散等等。拜登政府還可能會更加關注危機管控的問題，更加重視通過國際對話和協(xié)商解決國際問題。這些都會在不同程度上影響拜登的對華政策。

拜登當選后，在對華政策上，可能會呈現下列特點：

一是對中國的壓力會繼續(xù)，甚至于在某些方面如人權問題會增加，他會沿用特朗普時期戰(zhàn)略競爭的概念來界定中美關系，但他會致力于與中國競爭，看誰做得更好。二是經濟上會要求中國擴大市場準入，中國加大保護知識產權力度，落實給予美國在華企業(yè)國民待遇的承諾等，也很有可能會放棄特朗普對所謂貿易對等的要求，并在一定條件下逐步解除特朗普強征的關稅。也可能會同意與中國在第三方合作，這是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三是政治上繼續(xù)在人權問題上向中國施壓。四是在高科技問題上會加強對最先進科技轉移的限制，但可能在一些次先進科技轉移問題上有所放松。這是因為只有讓美國公司出口一些高科技產品，他們才能更快地收回研發(fā)成本，并從中獲利，才能有更多的資金投入新一代技術的研發(fā)，以保持他們在高科技領域的優(yōu)勢地位和競爭力。五是會加強危機管控方面的努力，確保中美這兩國核武器國家不會因為誤判和意外陷入軍事沖突和戰(zhàn)爭。六是會恢復對人文交流的支持，但會保留特朗普時期出臺的一些針對某些敏感專業(yè)學者訪問和學生留學的限制。七是會在與中國交流時更多地強調對等。拜登政府可能會要求改變過去美強中弱時中美交往過程中形成的一些不對等的安排（如對外交官活動、記者采訪、人員交往的限制），并要求交往對等。拜登政府對華政策的未來演變還取決于其對中國的性質的判斷。如果拜登政府認為中國是同類國家，即國際秩序的利益攸關者，上述政策將得以延續(xù)。但如果拜登政府認定中國是異類國家，即國際秩序的挑戰(zhàn)者，則對華政策將走向敵對。

筆者分析，拜登政府上臺以后，中美關系將很有可能會出現一種競爭與合作的關系，但未來中美競爭到底是惡性還是良性，在很大程度上還取決于兩國的互動。

作為現存國際體系內的國家，中國在體系中有著重大利益，可以說是利益攸關者。美國現在是超級大國，中國未來從體量上講也是超級大國。同為超級大國，都不能搭便車，都需要通過維護國際秩序來維護自身利益，都需要把對方的資源用好來降低自己維護國際秩序的成本。在這種情況下，中國在對外關系中的最大利益也是最大的挑戰(zhàn)，就是如何用好美國的資源從而降低自己維護國際秩序的成本，對美國來說，則是如何用好中國資源來降低自己維護國際秩序的成本。

未來中美關系如何發(fā)展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雙方是否清醒地認識到這一點，并在此基礎上管控沖突，加強在共同利益問題上的合作，推動兩國關系朝和平穩(wěn)定互利的方向發(fā)展，造福于兩國和世界人民。

（作者系全國政協(xié)常委，北京大學中美人文交流研究基地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