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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后的在線抗疫:每天出10萬字報告,已協助救治1299人
新冠肺炎疫情幾乎讓所有人都在自我居家隔離。學校還未復課,鄭州大學大三學生劉杰已開始懷念同學們勾肩搭背、喝酒擼串的時光。
這個漫長的假期,人們無奈地開始習慣距離,但也因此更渴望親近。
一個名為“雷火志愿者”的網絡志愿團隊,借由互聯網的強大牽引,集結了分散在不同角落的將近1000個年輕人。他們中大多數是新聞傳播專業(yè)的95后大學生,也有法官、醫(yī)生、學者和記者等。這些熱血年輕人身在各地心在漢,進行著一場與眾不同的抗疫動員。
在家,也是在戰(zhàn)場
生于1998年的劉杰是“雷火志愿者”的骨干成員。這個志愿團隊主要分為兩個部:救援部和研究部。劉杰是研究組負責政策動態(tài)的小組長。
他的小組里有20-30名成員。彼此并不相識,都是網友。小組工作是收集各地疫情相關的政策動態(tài)。他們用數據云圖的方法分析這些政策和公眾認知及需求的匹配度,判斷政策盲點,形成研究報告,提交給相關的政府部門和企業(yè)。
除了政策動態(tài)組,研究部還下設重大事件、基層標桿、地方經驗、民生動態(tài)、謠言辟謠、社會心態(tài)、防疫指南和學術動態(tài)等小組,建制完善。
每一天,這些分散在全國各地的年輕人都會形成將近200頁、近10萬字的文字報告。他們稱之為《雷火明書》。再從200頁政策研究報告中提煉出最精要的信息,形成《雷火金書》,定向推送給有關部門和機構。
劉杰的工作是每晚對組員們綜合的政策信息做整理和初步匯編。對于還在讀新聞傳播專業(yè)的劉杰來說,看到團隊的政研報告和中央政策不謀而合,感到很驚喜。
“雷火志愿者”骨干劉杰。 “物資一詞多日占據關鍵詞前20,近日物資短缺問題一直是防疫之中的短板,相關物資的生產與消耗呈現出一定的差額?!?月8日,政策動態(tài)小組的同學們看到這一問題,提出了一條建議:發(fā)揮國企優(yōu)勢,在部分國企中更新相應生產線,扛起物資保障的大旗。
5天后,新華社的消息發(fā)布,國務院國資委成立專項工作組強力推進醫(yī)療物資生產供應。到2月11日,相關央企一次性醫(yī)用口罩日產量提升至79.4萬只,到月底將達到每天160萬只以上。
“看到在8日的政策盲點中所提及讓國企扛起物資保障大旗,已經成為政策并落實,心中還是很欣慰噠”。當日,劉杰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劉杰和隊友們干得很帶勁兒,彼此分工明確,工作也有成效。他們盡可能去掌握更多的資料,也包括地方經驗。比如浙江杭州的綠色通行碼,人性化地幫助公共衛(wèi)生疾控部門做疫情溯源。劉杰發(fā)現,在他們關注到這一經驗的同時,很多城市也開始推廣。
加入“雷火志愿者”,讓劉杰感覺自己和一線的疫情同頻共振,“在家,也好像在戰(zhàn)場”。防疫一步步有層次地開展,逐漸往上走,他雖然不能像記者一樣去一線采訪,但也在以另一種方式跟蹤疫情發(fā)展,并幫助動員全社會的力量防疫。
劉杰認為,“這是一種更為宏觀的知情”。
內心世界就在一線
1998年出生的重慶大學畢業(yè)生張皓敏的假期,也像打仗一樣。
每天六七點起床,睡醒就看手機消息,吃完早飯,坐到電腦前開始一天的工作。上午用來回復各種消息,追蹤過去一天還未完成的物資對接,更新此前的求助信息有無最新進展。
約上午十點,各類信息更為迅猛地涌入。張皓敏也更為忙碌起來。
張皓敏是 “雷火”救援部的核心骨干。他們的工作主要是對接網上的個人求助和疫區(qū)物資援助供需匹配。作為組長,她要不斷溝通、協調,一天打N個電話,一般要忙到下午六七點。吃個晚飯,又要開始做信息匯總,到晚上8點,她還要對這一天復盤。
有天晚上,將近12點收到一條捐贈信息,四川德昌縣的一個老板想捐贈一批蔬果給武漢,張皓敏連夜聯系了武漢線下的志愿團隊,確定物資接收單位以及車隊。這些志愿者線上看不見的努力,為物資進入武漢打通了渠道。
“雷火”救援部的核心骨干張皓敏。和很多加入“雷火志愿者”的大學生一樣,張皓敏也是看到清華大學教授沈陽的微博加入團隊的。她告訴南都記者,平時習慣獨處的她,在這次經歷中,開始學會應對處理不同的關系。
為核實網絡上個人求助信息,團隊確定了一條“雙確認”原則,由兩位同學分別打兩次電話,詢問相關信息,核實準確無誤才擴散尋找解決方案。
有時,求助者慌張無措,情緒奔潰,在電話里就痛哭起來,甚至煩躁地指責起志愿者,這是很多涉世未深的大學生不曾面對的。
疫情之前,就讀于新聞傳播專業(yè)的張皓敏在大學里閉關學習半年,整天泡圖書館,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學生;現在,不太健談的她一天要接幾十個電話。
這是她第一次做“線上志愿者”。一次次電話回訪,好像瞬間把她和隊友一下拉進了武漢疫區(qū)現場,一次次地體驗當地人所經歷的焦慮與痛苦,“身體上我們是遠離疫區(qū)一線的,但我的內心世界就在一線”,張皓敏說。
由于線上求助要核實,一個求助被確認之前,求助者可能要接四五個電話。在一些求助者看來,光打電話也不能解決問題,有時還和志愿者發(fā)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
張皓敏團隊里的志愿者甚至也懷疑過線上志愿者的工作到底有沒有價值,隊員情緒受到干擾,團隊軍心也會有一點動搖。
“如果誰都這么想,團隊就立馬散了”,張皓敏對南都記者說,他們請來了一線志愿者線上分享武漢的真實情況,告訴隊員們前線的情況,為什么社區(qū)托底卻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困難到底是哪些問題造成。獲悉這些,大家開始對線上志愿者工作的困難有了心理準備。
截至2月18日,“雷火”救援團隊已收集求助信息2397條,協助救治1299人?!叭绻麤]有大家的信息,有些人就得不到幫助”,張皓敏每天晚上整理匯總數據的意義,也在于告訴團隊伙伴們,救助率的數字在上升,大家的電話打得有價值。她偶爾閑下來在群里分享這些好消息,鼓勵大家。
發(fā)揮互聯網的力量
經朋友介紹,就讀于中國傳媒大學的大三學生郭航也加入到了“雷火志愿者”,重視理論研究的她發(fā)起了“學術動態(tài)”小組,進行疫情相關的醫(yī)學、社會學、傳播學等領域學術觀點整合與分析。
“我們正處于一個特殊時期,人們在遭受著苦難,理論研究雖不能立即幫到什么,但能讓我們經歷的苦難擁有意義?!惫礁嬖V南都記者,學習傳播學的她一直想進行疫情之下的社會研究,而“雷火”團隊正與她志向相投。
“面對疫情,除了捐款,我還能做些什么?”這是郭航最初的困惑,而她逐漸在“雷火”團隊認識到,雖然理論研究只是“后方抗疫”,但在自己的專業(yè)領域貢獻力量同樣是對內心的慰藉。在郭航看來,自己選擇志愿者工作,也源于心中的社會責任感,志愿者如同一座橋梁,將在家中的她與社會相關聯。
“我們志愿者雖在現實中缺席,但達到了互聯網的在場?!痹凇爸{言與辟謠”板塊負責人、南京師范大學大三學生李天宇看來,“雷火志愿者”團隊是網絡中的一股“清流”,團隊不僅通過網絡進行學術研究,還是一個心系疫情的情感共同體。
2月13日,“雷火”團隊已經正式納入北京網絡志愿服務總隊管理。
以前,公眾所熟悉的志愿者多在街頭、社區(qū)服務,但“雷火”團隊讓人看到網絡虛擬社區(qū)的志愿者工作也可以發(fā)揮專業(yè)的能量,并且這種虛擬世界的志愿工作可以和線下的志愿者們結合起來,發(fā)揮更大能量。
“任何時候都需要理性、技術、專業(yè)和法治的力量”,該團隊一位核心成員也對南都記者說,“雷火”團隊從研究入手,盡管同學們水平還有不足,但仍然保存了關于此次疫情大量有價值的研究資料。
作為發(fā)起者,清華大學新聞學院教授沈陽說自己并沒有太管這些同學們。每天10萬字的《雷火明書》,他只幫忙看其中“重大事件”一章,其他的章節(jié)都是同學們自己的想法。他更像一個咨詢顧問,負責解答同學們提出的疑問。
劉杰告訴南都記者,團隊雖然有分工和架構設置,但并沒有強制性的工作時限,提倡“適度參與”,鼓勵大家每天花一點點空閑時間參與志愿工作,不要一搞十幾個小時。
對于同一個崗位,團隊內部往往設置ABCDE好幾個組長崗位,讓大家仍然有時間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團隊也在不斷擴充招募更多后備力量,讓更多人能夠參與。
“通過互聯網群聚的力量,團結每個人微小的力量,然后聚合成大的能力”。接受南都記者采訪時,沈陽說,學生們不僅幫助了防疫,也獲得了鍛煉。
在劉杰看來,團隊成員不要求金錢物質的回報,都想為阻擊疫情做點事兒。有人在前線奮斗,有人在后方盡力,線上志愿者們也在想盡辦法動員。
每一晚忙完,從未在線下見過的隊友們偶爾群聊幾句。一位小伙伴在群里感嘆,“真想讓疫情趕緊結束啊,想趕緊回學校去見女朋友!”
“我也想回到正常的生活中,有很多事情想干”。劉杰對南都記者說,疫情不會一直持續(xù)下去,還有很多人生目標要去實現。互聯網再好也是有一些距離的,“我也想找個女朋友,網戀再好,也不如現實中見一見”。(記者吳斌 實習生王森)
編輯:付振強
關鍵詞:團隊 志愿者 劉杰